紫李黄瓜村路香,乌纱白葛道衣凉;
闭门液寺松饮馔,欹枕风轩客梦长。
因病得闲殊不恶,安心是药更无方。
道人不惜阶前水,借与匏尊自在尝。
此时是苏轼在杭州任通判时,因病到山外野寺休息时所作。祖塔院即虎跑寺,是弘一大师出家的地方。闭门液寺松饮馔,欹枕风轩客梦长。
因病得闲殊不恶,安心是药更无方。
道人不惜阶前水,借与匏尊自在尝。
本诗从祖塔的村路上,看到紫李黄瓜的色彩,首先联想到其香味。作者本身带着乌纱帽,穿着白葛衣,显得特别凉快。颔联写诗人到祖塔院,就闭门欹枕,很快进入梦乡。醒来时,从窗往外看,松阴转移了。这颔联说自己因病才有空闲到寺院里,所以有病也不是坏事。 有病只要能安心就好,不用求什么药方。有一禅宗公案,二祖慧可向达摩祖师求法,曰:“我心未宁,乞师与安。”师曰:将心来与汝安。”慧可曰:“觅心了不可得。”师曰:“我与汝心竟。”二祖慧可当下开悟。 觅心了不可得,有什么心可安?妄念除灭,真如显现,即心自安。心不可外求。苏轼也深知此理。只要心安,不必用药来治。尾联说诗僧借“瓠樽”(即瓢)给他,可以自由自在地喝泉水,新自己安好了。
(六)
苏轼在《赤壁赋》中表现出来气壮山河之气概,使许多佛子叹为观止。此种境界比之过去,又进入一个更高的层次。如“白鹭横江,水光接天”,显示水光月色的空明和旷远。又如“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致茫然”,显得那么的悠然,表露诗人不为外物所转,心静如止水,光洁如明月。“客亦知乎水与月乎?逝者如斯,而未尝往矣。”这是《物不迁论》中所说。灼“世界万物看似是变化的,实际并没有变化。”“变化了的事物,只是一个假相”而已。即“若动而静常似去而留”。又“盈虚者如彼,而莫消长业。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,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,而有何羡也?”者非有非无的思想,就客观事物的本体无常来说,是虚幻不实的,空无的,所以说:“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则不能以一瞬,而自其不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。”就客观世界表现的种种现象来看,是纷繁复杂的,是有的,但这“有”是假游。这是从事物的本体和现象来观察事物的“有”和“无”,是事物的一体两面。透过事物的假相,知事物是“非有”的,是“性空”的。说它“非无”是通过把握虚幻事物而知其“非无”, “非有非无”,“即有即无”是般若中道观。宇宙万有无非如此,有什么好羡慕的呢?
同样的中道观思想,如“天鱼雷,云满湖,楼台明灭山有无,水清石出鱼可恕,林深无人鸟相呼”《昔日游孤山访会勤,惠恩二僧》。描写一个朦朦胧胧美不胜收的图景:天快要下雪了,湖面上白云蒸腾,雾气缭绕,使湖光山色的楼台若隐若现,蒙上一层白色的纱帘。在云雾飘渺的图画中,山也时有时无。其所要表达的含义是“非有非无,即有即无”的中道观思想。当云雾褪尽,山,清晰可见,石头也路面了。湖水清澈,可见湖底的鱼儿在游动,然后推出“林深无人鸟相呼”的画面。“林深无人”的绝对空寂和“鸟相呼”的喧闹形成强烈的对照,更加突出山林的宁静,体现一种空,有,非空,非有的真空妙有的境界和谛理。
苏轼在实践过程中所感受的体验,凝于笔端用绝妙的诗词表达出来,那是一些简明而详细的习禅修心的记录,对我们有很大的启发。如“已饥方食,未饱先止,。散步逍遥,务令腹空。当腹空时,即入静室端坐,默念数出入息。从一数至十,从十数至百,数至数百,此身孑然,此心寂然,与虚空等,不烦禁制。如是久之,一息自在,不出不入时,觉此息从毛窍中八万四千蒸雾起,以来诸病自除,诸障消灭,自然明悟。譬如盲人,忽然有眼,尔时不用寻人指路也。”这大概是苏轼自己修习数息法的感受和体验吧!
在《题西林壁》中:“横看成峰侧成岭,远近高低各不同”的一句,虽然只有几个简单的字眼,但已勾勒出庐山的雄伟气魄和险峻陡峭的奇观,以及饱含圆融无碍的深意。诗人所讲的“横”,“侧”,“远”,“近”,“高”,“底”,是指纷繁复杂的人生。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,为什么不能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?只因为身陷红尘,三界而不能明悟自心。诗人写此诗是对自身的比况。
在另一首《题西林壁》中:“溪声便是广长舌,山色无非清静身。夜来八万四千偈,他日如何举是人。”“广长舌”是佛三十二相之一。同样是游山玩水,享受大自然的恩赐,素食总能超越于自然,悟出高深的哲理。 他把“溪声”喻作“广长舌”,把“山色”比作“清静身”。听到潺潺的流水,就像佛在说法,瞭望明净的山色,如佛的清静法身。 一夜之中,似乎领悟了八万四千法门。这样广博甚深的佛理,是不可言说的,叫我以后如何向他人解释呢?其所表达的即是“郁郁黄花无非般若,青青翠竹尽是法身”。道无所不在,法身尽虚空,遍法界。由此可知苏轼的修学境界非同一般。黄山谷先生批他的偈曰:“此老人与般若横说竖说,了无赤语,非其笔端有长舌,亦安能吐此传妙之作?”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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